时下,当性别议题频繁地出现在舆论中心时,我们也越来越多地注意到“性别暴力”,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,都有成为受害者的案例,这已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。 但女性...
时下,当性别议题频繁地出现在舆论中心时,我们也越来越多地注意到“性别暴力”,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,都有成为受害者的案例,这已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。
但女性...

时下,当性别议题频繁地出现在舆论中心时,我们也越来越多地注意到“性别暴力”,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,都有成为受害者的案例,这已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。

但女性作为传统社会中所认为的弱者,受侵犯与伤害的可能性确实更高,于是,“女子防身术”成了一个热门话题。

而当我们讨论防身术时,其实我们还应该讨论,所身处的这个新观念下的新时代,女性可能会面临什么样的新风险,又有哪些风险是曾经存在且难以根除的。

所以本期《圆桌派》讨论当代青年女性应该如何保护自己时提出,身处社会就像身处黑暗森林,我们难以监控、杜绝一切危险,防身术不应该只是一套拳脚功夫,更应当是一种自我意识上的“防身术”。

1.我们需要有危机感,因为警察也不能全方位监控社会

窦文涛:您主张当代青年女性学女子防身术吗?

李玫瑾:当然了,我认为是成长过程当中学。我在上大一那时候走读,父亲就教了我几招,比如说人家从后边搂住你脖子,你怎么办。

窦文涛:怎么办?

李玫瑾:你先不要和他挣扎什么,先顺着他,然后趁他不注意猛跺他,后脚尖一脚跟儿,跺完以后往下一蹲。其实要说真的女的跟男的打,一般肯定打不过。

窦文涛:对啊,您教这个你会不会更加助长了歹徒,更有可能伤害你?

李玫瑾:但是你一定要学会怎么想办法脱身。假如你当时被控制住,当时不要跟他争,如果走到一个地方有跑的那种可能,或者周边有人,比如(公安大学)王教授就提出了包括正面踢裆这些。

窦文涛:您爹教的是跺脚尖。

李玫瑾:对,因为一般袭击都是背面。一旦搂住你的脖子,啪就拉住你,一会儿你就会昏迷的。

窦文涛:裸绞。(注:源于柔道,最初用来从背后对赤裸上身之敌实施绞杀而得名)

李玫瑾:对。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最好不要强烈反抗,越反抗,勒越紧,你要学会抓住时机想办法挣脱。

蒋方舟:但是我妈让我别相信这个,第一,它不一定会有用,因为之前流传一个女生在路上走,那男生一拳下去,女生当时就不行了,她根本没有反应时间;第二,她说你收藏了、你看了,跟你会,是两回事,因为你需要肌肉的反应,得长期练,你需要把反应时间缩短,你觉得你看了好像记得,但你到时候根本使不出来。

窦文涛:最近我同龄的有些人到了孩子要留学的阶段,就很担心,说从租房子就开始担心。当年章莹颖就是租房子时遇上了克里斯滕森这个杀人犯。

蒋方舟:而且还是白天。

李玫瑾:我可能干这行的,所以我跟一些人打交道他们都会说,感觉你的防范心特别强。我有时候在饭店吃饭,看人家随手把包放下的那个位置,我心里就想这个包就很危险,有时候我在一个小区随便走,就在看这个窗户我大概用几分钟就可以进去。

因为我看过很多实案,所以经常会有这种危机感,用这个危机感再去衡量我身边的很多人,我发现很多人完全没有一点自我防范的意识。

比如说夜行,有时候就是迫不得已只能晚上出去,或者飞机就是后半夜到的,那怎么办?那种情况我们自己应该意识到,如果遇到点事,你就没机会(求救)。那我就附近找一饭店先住下,千万不要去走,尤其是进封闭的空间比如上车。

当然有些人就说了,你什么事都让人家自我防范。不是这样的,我跟你讲,警察也不可能瞪大眼睛,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,你不可能让人警察全方位地监控社会所有角落。

窦文涛:现在是这样,你们应该搞好社会治安,而不是说不让我穿着超短裙,凌晨三点一个人打的,对吧?这些意见咱们予以尊重,但是就说这事,担心还是担心,这是实实在在的。像您说的这个是一个极端,那现在到另一个极端——台湾有“捡尸体”的。

蒋方舟:女生喝醉了之后可能被男生施暴。

窦文涛:甚至还变成炫耀,在朋友圈我看一男的扛着(完全醉倒了的女生),“你看,我今天晚上捡了四个”。这都是犯罪了,可是也都有这个情况。

李玫瑾:如果要算计你,先把你灌醉,然后伤害你,那就算犯罪了,但是他在路上遇到了,女生完全不知,当然这种情况也算侵害,关键是女生完全没有任何意思的表达,这个事就很难办。

窦文涛:我给你们贩卖点我在网上看到的知识,说女孩不管到任何场合,喝的东西不要离手,开了盖的不要再喝,你就遵循这个最严格的原则。

蒋方舟:女生会觉得我也可以喝酒,我也可以穿得少,男女平等,女生越表现出活泼的一面,她就越玩得开,越受到称赞,所以一方面我们对于女性的标准发生了变化,另外一方面其实原来好多事情可能也发生,但是它没有曝出来,现在是监控、小视频这种技术手段多了之后,原来只有这些女孩说了这事才会曝出来,现在被曝出来的比较多。

窦文涛:我现在发现真的是有一种新观念下的女性,和老观念下的父母,甚至是老公或者男朋友。这里边很复杂,有的时候男的很有占有欲,就不喜欢女的出去交朋友,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,我怎么不能去蹦迪去,我怎么不能去玩的地方跟朋友一块喝酒?

按说这是她正常的权利,但是,是不是确实潜存着危险,当然网络上爱曝这些,但是频次也不低。

蒋方舟:像我上大学的时候,晚上大家也说我们去三里屯的酒吧,就是因为在学生时代觉得压抑得特别久,而且父母越不让你去,越管得严,你会越会觉得我需要这样。

窦文涛:有些女孩就爱泡夜店,这也是正常的。

李玫瑾:我觉得还有一部分女孩应该是属于被迫的,你想现在很多孩子很年轻到大城市来,特别想立足在这,可能她所有的命运都由老板决定,于是老板要给她安排,她是不能不去的。

马未都:还有就是朋友、同事安排,你不去你格格不入。

李玫瑾:没有朋友资源你怎么在这个城市待下去?所以我觉得还有一部分女孩是迫不得已,她也明白,但是到那时候灌起酒来,她就没办法。

窦文涛:我觉得几近于犯罪,据我所了解的,他们有的时候会形成一个模式,今天晚上把她灌醉了,就是有目的的。

李玫瑾:有些女孩她实际上在这个地方很孤独,因此当有一个人可能对她好的时候,她也很信任,那么这时候可能让她喝,就再下点药,她不一定喝那么大量,就完全失去了意识。

2.为什么熟人之间发生案件的比例高?

窦文涛:我现在有数字为证,可以证明我原来一直有的一个观点。我说任何一个女性都是勇者,他们问我为什么,我说了他们就觉得我想得很可笑。

我说你看一个女孩跟一个男孩谈恋爱,两个人就可以去旅行,甚至可以住在一起,但是她有没有想到那是个体力远远超过她的一个男人?在这个意义上要反过来,像我这种多疑型、强烈不安全感,如果我找的是一个随时一举手就可以致我命的女生,我天天跟她住在一起,或者我跟她俩人出去蜜月旅行,哪怕当时我们非常相爱,我都觉得有点……

马未都:那是你的问题,社会没这问题。

窦文涛:人会变,旅途当中她会暴露出另一面,吭哧一下就弄死我了。

李玫瑾:我特别赞同你说的这个。原来有一句话是说,我只管你现在和未来,我不管你的过去,但你要碰着一个这样的男人就很可怕。

蒋方舟:这是极端,但我觉得女性特别不好的是,她会把暴行自我合理化,比如她可能喝醉了发生关系,第二天起来觉得非常恶心、非常后悔、非常难堪,但她就会自我合理化,她说那我可能还是喜欢他的,或者是我们之间一定是有比这一次糟糕的性更长久的关系,然后就发展成更长期、更持久的糟糕的关系,并且被男生拿这个为把柄要挟。

窦文涛:所以我有数字为证,据联合国数据,2017年全球大约8.7万名女性被杀,其中超过一半的女性是被亲密伴侣或家庭成员杀害。也就是说杀你的是跟你好的人,这想起来让人不寒而栗。

马未都:被亲密伴侣所杀,是因为它的矛盾是最容易集中,夫妻之间是最容易集中社会矛盾的。

不是每个人都是因为爱情结婚的,大量的是因为社会条件结婚,其实为爱而结婚的人,我现在都不认为是占多数,弄不好是占少数,大量的是条件,甚至是无奈,在农村那个买媳妇什么的。

李玫瑾:过去古代就有一句话叫“十件人命九件奸”,也就是说很多都和男女之间一些情有关,这就是说熟人之间发生案件。刚刚这数据合起来还不到60%,最早我看加拿大的一个数据就是66%,我们基本也在60%上下。杀人案件当中熟人比较多,当然不一定都是性的关系,比如合伙做生意,我想把你钱吞了,也是熟人杀人,但是在这个当中,男女之间有性关系的更容易发生这个问题。

所以在这个问题上,家庭暴力为什么现在全世界都说零容忍,就是因为它是一而再再而三,而且得寸进尺,当然有很多女性觉得,我已经跟你结婚了,尤其是有孩子了,如果要离的话孩子怎么办?而且这种女性往往自己还没有太多的经济实力,她只能靠这个男人,而这种男人呢,他打惯了以后就老打。

我去西南山区那些贫困地方,家庭暴力就特别严重,妇联每次一见到我就说李老师怎么办。女的真有被打死的。

蒋方舟:印度家暴很严重,一些女性就成立“粉红帮”,一人拿一个粉红色的棍子,照着这个男的就打。当然这是以暴制暴,不提倡,但是你确实看到没有办法,而且我觉得刚刚李老师说的挺重要,家暴的这种环境,尤其在中小城市或者乡村,它周围的环境都是劝和不劝分,“你就忍忍吧”,“你就再凑合凑合过”,她找不到支援她离开的社会环境和社会资源,所以就一直这样下去。

3.酒壮怂人胆,是什么样的“怂人”?

窦文涛:我那天看见一个女性写的文章,说干嘛好像都是说男的对女的暴力,也有女的对男的暴力的,她就拿出数据来,但是她认为性别面临的暴力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。

网上流传一个视频,意大利找了几个小男孩和小女孩,最后到一个关键的地方说,你打她一个耳光,小男孩愣了半天都摇头,说我不能打她。

这个视频揭示出一个什么问题?

最近出了大连打人事件的视频,那真照脑袋上踢,他跟那女的还是无关的,根本就是陌生人,迎面就冲头。我亲眼在北京也见过,前两年我在车上经过一个胡同,我当时真觉得不可思议,就有人揪着女的头发,往胡同墙上这么撞,然后抓起自行车就砸下去,我的天哪!

李玫瑾:这种男人一般都有酗酒的问题。

马未都:那个打人视频后来很多后续报道,这个男的判得就很轻。

家暴也是,我们家暴为什么屡次三番的出人命问题,就是所有的家暴拿到派出所,调解完就完,它没有说,家暴把你老婆打伤了,你就直接进监狱了。我老认为我们社会最大的问题就是惩戒特别轻。

李玫瑾:您知道这问题复杂在哪吗?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女的离不开男的,她要离开男的就好办了,所以是女的求着不要惩罚他,因为惩罚了家里就没人挣钱去了,家庭暴力难就难在这个问题上。如果女的都独立,她遇到家庭暴力,只要不喜欢这男的她马上真能离开,但是我们看到很多包括城里的这些女性,都是自己没有太强的经济能力的。

马未都:对,我认为通过看视频,所有的老百姓都认为这人判二十年都不为过,因为你打得太重,而且那个重是随时可能丢掉命的。

李玫瑾:关键他是很任性的、完全把个人的一种怒气撒在一个无端的人身上。我们小的时候都常听一句话,叫“好男不跟女斗”,是说你真的是个男人,你不能以打女人来表现你的本事。

所以为什么有这个问题,第一,刚才讲了他可能喝了酒,他完全不在正常状态下,他心里确实有怒气,这是一个问题。但是最最重要的,这种人往往他的成长环境当中,家里就有男人打女人的问题,他是看着长大的,所以他有时候一有怒气也会马上打,他就觉得女人就该打。

马未都:我认为这些醉酒的人也是欺软怕硬,要是一个警察我就不信他打他,他那时候酒还醒了呢。他从内心里、潜意识里就是以强凌弱这么个事。

蒋方舟:新闻报道他是情感受挫了之后就发泄在这个女人身上,他可能就是觉得女的都不是好东西。

马未都:过来一个女警察,穿一公安衣,你看他敢打。

李玫瑾:马爷说这个特别对,这酒壮的是怂人胆。这种人如果不喝酒,他的那个胆量最多就回家欺负他们家女人,在外面是不敢跟人打架的,他喝点酒这算有本事了,他再找人打的时候他仍然打的是弱者,所以他在生活当中实际上就是个怂人。

蒋方舟:我之前看一个新闻也是很震惊,一个女孩是跆拳道冠军,学武十年,被两个未成年人杀害了,所以你面对这种力量尤其是两个人你该怎么办,而且那两个男生未成年人,他们对于力量和杀害,不像成年人那么有概念,就非常没轻没重。

李玫瑾:一个人在路上遇到一个来者不善的,一定要有鉴别,你一看周围没有任何呼应你的人,这时候你就不要跟他去愣对,就先顺着他,甚至跟他说好话,套近乎,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一看他手里有凶器,你要特别小心,这两种情况你都要特别小心。但是如果你一看这个人有点摇摇晃晃站不准,过来就是摸你一下,撞你一下,抢你东西,这种情况就直接给他两拳撒腿就跑。

也就是说你要根据情况,真的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。

最近我看网上有一段讲穿越无人区,说这无人区就是放生区,各种各样的动物都有,你碰到一头狼可能不一定理你,但碰到一头棕熊你就没命了,我们人走在社会当中就是这样,不是所有人都是犯罪人,但是如果你要是很不幸碰到一个犯罪人,你就没机会了,所以最重要是你自己要有防范意识。

窦文涛:对,有些人慷慨激昂地说你们应该把社会环境搞好,那让我不能走夜路。

李玫瑾:我们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。

4.社会就像黑暗森林,你不知道林子里有什么

李玫瑾:原来我住的那附近,一个男的打着电话往前走,后边一砖头一拍把包抢走了,所以后来我就讲,如果是夜里晚上一个人,你就先站住靠着墙,一边打电话一边能看到视线,打完再往前走,否则你在打的时候注意力全在手机上,后边过来个人根本不知道。

其实防范意识还不光是这个问题,你要明白在社会当中,犯罪人出现的点是不确定的,就像森林当中会有狼出现,因此你要小心为上,如果你对蛇对狼有一定经验,你好办,你一点经验都没有,你还无知无畏往里闯,这就非常危险。

窦文涛:《三体》那个黑暗森林理论是吧,不要成为目标,因为你不知道林子里有什么。(注:刘慈欣在《三体》中提出假说,在广袤宇宙中,每个文明都像黑暗森林中的带枪猎人,要尽量避免暴露自己。)

李玫瑾:其实我们大多数人都是说,你不要把别人想太坏。我说,错,我要事先要想到,但是我并不表达出来,哪怕你是好人,我误解了你好意,如果人家真的有歹意,你事先有一个防范,其实我觉得所有的防,都不如自己内心的那种防范意识,这最重要。

窦文涛:您说像克里斯滕森这种人是什么样的人呢?

李玫瑾:以前我谈到过,他实际上是已经有这个打算了,他有这个打算,那谁碰上他谁就倒霉。所以你看着都是一样的,甚至有些坏人还笑咪咪的,穿的那样子你感觉他是一个很有地位的好人。

一个人就是一条生命,其实任何一条生命都是与别人相关的,你伤害一个人就伤害他后边一串的人。很多像克里斯藤森这种人,只有一种玩和游戏的意识,他没有把人作为人来看。

窦文涛:如果他不是疯子,不是精神病,那么人的头脑中为什么会产生这种……

李玫瑾:这实际上就是人的一种兴趣,某一个事把他勾出了这个兴趣,就跟某一次你接触一首音乐突然喜欢了这首曲子,或者某一次你接触了一个游戏,你觉得这个游戏很好玩一样,但你如果不接触,你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感受,他也是这样。

而且心理是有顺序的,比如说你先有一道防线了,再接触这个事情就没有危险了,如果之前没有这个防线,他一接触就完全可以往前走。

窦文涛:为什么我们没有这种想法?

李玫瑾:就是因为你来自一个正常家庭,你的爸爸妈妈肯定关系很好,他们很爱你,你也很爱爸爸妈妈,所以当这个情况也存在的时候,你就不忍去伤害一个人。但是如果你的家人和你在一块可有可无,大家都自己做自己的事情,然后只要什么有趣就可以,那么这时候你可能就会进入到这个领域,你就会发展这种兴趣,但是你父母没有发现,也没有阻止你,而你又没有亲密关系,你没有“不舍”这个感受。

我看有一个父亲教育孩子,孩子把娃娃压在腿底下,爸爸说,你不要压娃娃,它会疼的,它会哭的,然后这个孩子拿起来了。父亲就这么一句话,就给孩子一个观念,就是它会疼的,它会哭的,很多人心理上没有这个观念,没有防线,对于人,他就觉得是个物件。

窦文涛:这除了家庭原因,跟遗传有没有关系?

李玫瑾:遗传我觉得在这个案件当中很难说。

蒋方舟:我觉得杀害章莹颖的这个人确实是有点不正常,因为他后来还专门去参加悼念仪式,他不是看到她的朋友、家人就会难过,他是更开心了。

窦文涛:我补充一下,当时他的情人还配合FBI,在身上装了窃听器,有他的录音,他跟这个女孩说我是怎么杀害她的,而且他还去参加葬礼,他会感觉——你看你们都在这儿,只有我知道都是我造成的。

蒋方舟:我看一个讲脑科学的资料,调查了好多连环杀手,说他们大脑里面缺失了共情。我们看到人难过,我们也会难过,他们天生就不行,他们是冷的,所以他们就最会伪装,他们在人群当中永远感觉是最有礼貌的,最懂规矩的。

李玫瑾:共情跟养育有关,我们放大一个环境看,你就发现凡是背在背上的,抱在怀中的,变态特别少,我就在怀中长大的,你就是我快乐的来源,我对一个人的那种感受,是下不去手的。你要喜欢狗,你去下手去杀狗,那肯定受不了,但是他要一开始就不喜欢,他可以下手。所以他的共情问题,实际上是他的早年经历的问题,我认为遗传并不是特别主要的。

有关反社会人格者、精神变态者的共情与养育问题,推荐观看大卫·芬奇《心灵猎人》

5.如果你觉得被侵害了,当下不要迟疑

蒋方舟:我想到我做过最正确的事,就是因为性骚扰而报警,很多心态是觉得你被骚扰了一下,是个小事,第二,性骚扰这种事,别人摸你一把没有证据。但我当时就报警,然后警察说的一句话我印象特别深,而且特别感激他。我说可是我没有证据,警察说,证据是我们来找的。

所以我后来就跟身边的女生说,你遇到这种事,就报警,你要信任权威力量。而且我当时为什么报警,也是因为我有一个安全的小环境,我可以克服耻辱感,跟身边的人说,他们会说你应该怎么怎么办。我觉得你可以制造一个安全的小环境,你可以倾诉,包括你可以说我要出去喝酒了,我报告我的行踪是什么。

李玫瑾:方舟刚才说了一个很重要的知识,就是你认为他已经构成了侵害,你先去报案,为什么?

现在经常有碰瓷的,你怎么能知道这人是碰瓷的,警察怎么能知道?有时候你刚开始碰到他,你并不知道,以为真的碰了他了,但你要知道,到警察那儿他有一个方法,看这个人是否在短时间内被多次报案。

比如老师带的学生当中,不同的年级都有女生指证他骚扰,那我即使拿不到那个具体的行为,女生们都不认识,也没有串过,但是我们都遇到过这事,当这事一曝出来,别人说我也遇到过,她说她也遇到过,那警察就可以根据多项证人来指证。

碰瓷也是这样,如果好几件事来报案,一看怎么老是这个人,身份证就是一个人,马上就知道了。所以报案是非常重要的,我们经常怕就怕什么?这事一看就是干的不止一起,可是报案的就两起,你拿他没办法。

所以如果你觉得你被侵害了,即使刚才您说的可能是个误解,但是警察先做个登记,一看你也没有别的事,就这一次,他就知道了可能是偶然的。

蒋方舟:包括警察可以调监控,可以调动我们没有办法去掌握的社会资源。

李玫瑾:所以说报案的次数对于警察来讲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帮助。

马未都:我们刚才前置是陌生的环境、陌生的人,现在是熟人。

李玫瑾:熟人也一样,刚才我说的就是老师对学生的侵害。

马未都:这是个很微妙的事。我拒绝你了你再来,就有问题,但是偶然的,(比如)我到了岁数,可能年龄大了,有时候喜欢拍人家肩膀,我年轻的时候,绝对不会拍人家肩膀,但突然变成性骚扰了,那就好麻烦。

李玫瑾:马爷, 你知道我们作为女性,我年轻的时候遇到过,跟你握手,他不撒开,拿在手里就开始揉。

窦文涛:我们有的女记者,采访就碰到过,一直拉着。

蒋方舟:女性是能分辨的。而且我真的觉得有一些社会观念需要纠正,中国男生受的好多教育会觉得,女生拒绝,它是求欢过程中必要的一个阻碍,就“过招”嘛。

李玫瑾:有些女性她一忍吧,还给对方一错觉,觉得你是有那愿意的,所以你一定要当时表示不愿意。

马未都:这就是我们文化中关于男欢女爱中的一个重要词汇,半推半就。

窦文涛:欲拒还迎。

蒋方舟:女生真的厌恶、不喜欢,其实我觉得是明显的,只是男生自己脑海中有一个滤镜,他会把这个东西美化成是一种害羞或者怎么样,因为有的时候我遇到这种,我觉得我非常严肃,而且别人也看出我真的生气,然而对方就依然觉得你这就是一个……

马未都:姿态。

蒋方舟:对,所以我们文化当中教男孩追求女孩,包括霸道总裁什么,我觉得有些就是性犯罪。

窦文涛:按照现在新的观念那真是,过去很多行为都是性犯罪。

蒋方舟:对。还有一个观念,我小时候也路过男的在路上打女的,家长就说,这是人家的家务事,就不管了,说不定人家是夫妻呢?但我后来长大之后,我觉得其实不是的。不是说人家家庭的事,丈夫打妻子,只是在外面打,我们就不应该干涉,我依然觉得应该干涉。

李玫瑾:只要一个体力上强的,或者身材年龄、其他方面有优势的人去打一个弱者,我们任何人在街上看到这种情况都要制止。

窦文涛:都是见义勇为,是吧?

李玫瑾:不是见义勇为,这是一个违法行为,必须要制止。

窦文涛:但如果不是在街上,是听见邻居家在打老婆?

李玫瑾:如果对方呼救的话一定要管,一个是敲门,一个是报警。
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