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你一起终身学习,这里是罗辑思维。 最近看到了美国电影业的一则材料,很受启发。先跟你聊聊这个事,然后再汇报我受到的启发。 话说,好莱坞有一个大导演,....
和你一起终身学习,这里是罗辑思维。
最近看到了美国电影业的一则材料,很受启发。先跟你聊聊这个事,然后再汇报我受到的启发。
话说,好莱坞有一个大导演,...

和你一起终身学习,这里是罗辑思维。

最近看到了美国电影业的一则材料,很受启发。先跟你聊聊这个事,然后再汇报我受到的启发。

话说,好莱坞有一个大导演,叫罗德里格兹,这几年风头很劲啊。比如两部《罪恶之城》,还有今年上映的《阿丽塔》,都是大片,都很成功。

要知道,在好莱坞,要想成为一名大片导演,是很不容易的。因为大片投资很贵嘛,动不动就上亿美金,投资人冒不起这个险。

前一阵的节目里我就说过,在好莱坞,创新的主力其实是像李安、斯皮尔伯格这样的大导演。为啥?因为他们有票房成绩啊,投资方才敢给他们钱去创新。即使创新一两部失败了,因为他们信用的本钱还是很厚,还有机会东山再起。那要是年轻导演呢?一部片子瞎创新搞砸了,投资人就再也不给机会了。

你看,好莱坞年轻导演面对的就是这么个困局:没有资源、没有钱,就拍不成大片;要想有资源,就得慢慢积累信用,不能闯祸,就得循规蹈矩。所以,好莱坞的年轻导演,反而不如成名导演敢创新。

说回到刚才提到的那个导演,罗德里格兹,他是怎么成长为大片导演的呢?是循规蹈矩逐渐熬上来的吗?不是。他的路径很独特,他想:我没有资源、没有钱拍大片,那就不拍大片啊,拍低成本电影啊。

请注意,他拍低成本电影,不是说筹到多少钱,就委委屈屈地花多少钱。他是把这个低成本,做到了极致,做到了行为艺术的境界。别人是向低成本要高收益,他是干脆反过头来看,我倒要看看这个成本能低到什么程度。

这部让他成名的电影,叫《杀手悲歌》,1992年拍的,就是一个杀手越狱之后去找仇家报仇的故事。花了多少钱?7000美金。5万人民币左右吧。这笔钱少到什么程度呢?这么说吧,后来哥伦比亚公司发了这个电影的英文配音版本,仅仅配个音,花的钱都比拍这部电影要贵。据说,这7000美金中,还有3000美金是罗德里格兹做小白鼠筹到的,就是他去医院试用一种新药赚到的钱。

你看,这不仅是节省,这是刻意要节省到一个惊世骇俗的数字。

这7000美金也实在太少了。拍电影最大的花费是什么?人工费用啊。那就少用喽。编剧、导演、摄像、制片人、特效师,罗德里格兹一个人全部干了。演员呢?除了极少的几个专业演员,剩下的都是“无辜”的路人。路上拦住一个人,求他帮个忙,友情出演一下。需要他们说台词的时候,导演就告诉他们说什么。这就行了。

那第二项大花费,是各种电影设备。那就因陋就简呗?没有专业的照明设备,他就用200瓦的灯泡做成了聚光灯;没有轨道、斯坦尼康、摇臂,那怎么保持镜头的平稳呢?罗德里格兹就坐在一个从医院找来的破烂轮椅上,由别人推着拍摄。

上面这些招,如果你要拍一部低成本电影,估计你也想得到,无非就是省。但是下一个难题来了。那是1992年啊,那个时候拍电影,用的还是胶片,而不是数字摄影机。只要有拍错的段落,就得重拍,胶片就浪费了。这是很大的一笔花费。这笔钱总不能省吧?追求低成本,不能以艺术质量为代价啊。

罗德里格兹不这么想。他说,有什么不能省的?一段拍错了,那就改剧本,让它对了不就行了吗?所以这部片子最后出来的时候,剪辑风格非常快,为啥?因为很多都是拍错了的片段剪出来的。镜头不得不短,节奏不得不快。

后来这部花7000美元拍的电影,用50万美元的价格卖出去了,最终赢得了200万美元的票房。是好莱坞至今仍然津津乐道的一个低成本电影的奇迹。这电影我也看过,还真是挺好看的,看的时候尤其想不到它会这么便宜。

好了,刚才我跟你讲了一个节省的故事吗?不是,我跟你讲的,是一个如何处理我们人类和资源之间关系的故事。

这就要说到一本书叫《延展》,作者是美国的一位商学院教授。它就提出了一个问题,我们一定是需要更多的资源才能做更大的事吗?不,这本书的回答是:很多时候恰恰相反,是因为我们用了更少的资源,才能做出更大的事。创新有时候不是资源堆出来的,创新反而是靠节省资源带来的。

《延展》这书的英文名是stretch,拉伸的意思。这个名字起得好。我们有时候因为资源不够,只能把手头的资源像一块有弹性的布料,抻一抻,让它变得勉强够用。表面上,这是不得已而为之,但是结果呢?往往是有意外之喜:手头的资源,因为这一拉伸,发生了奇妙的变化。创新也因此而来了。

你看刚才的故事里,拍电影,一定需要专业演员吗?一定需要摇臂和轨道才能拍出稳定的镜头吗?拍错了的胶片一定就不能用吗?罗德里格兹就是因为不信这些邪,才做出了让好莱坞目瞪口呆的创新。这样的例子,《延展》这本书里有很多,我就不多举了。

那问题是这种创新很难吗?很难。

因为我们人类对于资源的理解,是被刻意驯化过的。比如,你要把一颗钉子砸进墙里,用什么?一块砖头、一个铁皮罐头、一个废旧手机都能用。但是文明社会,让我们越来越只想到一个答案,要把钉子砸进墙里,那就是锤子。工具不仅是来帮助我们的,它们也在限制我们的想象力。

比如,有人给我发微信,第一句话是“在吗?方便说话吗?”对他来说,这是礼貌,但是在我这个接收方看来,这是他停留在电话时代的行为模式里面,他在使用微信这个新工具的时候,没能从旧工具的行为模式里切换过来。你看,工具限制了他的行为和想象力。

重新理解资源,是我们这代人很重要的一个任务。

在传统时代,资源的种类很有限,资源变化的空间也有限,所以,传统社会的问题通常是:5+5等于几?给定资源要结果。而现在这个时代就变了。资源种类大爆发,资源互相转化的空间也大增,那问题的类型就变成了“几加几等于十”?或者“你能通过什么资源变化,给我一个十的结果呢?”你可以通过变化无穷的资源组合方式,有机会得到和别人一样的结果。

你看这就是时代的巨变了,从给定资源要结果,到假设一个结果,然后再回过头来向资源组合方式要创新。

吴伯凡老师在他的《认知方法论》课程里面,提到过一个哲学概念,叫Affordance。什么意思?就是一种抽象的,模糊的,包含多种可能性的,尚待发现的供给。资源不是直接呈现明面上的,它需要被创造性地发现,它本质上是使用者和被使用的资源共生共谋的产物。

吴伯凡老师举了一个例子,比如,马路上有盲道。这本来是为盲人准备的。但是现在有的年轻人走路也喜欢走盲道,为啥?为了边走路边看手机。通过脚的触感,就知道自己没有走错路,盲道上也没有障碍物,一走就能走到目的地。

你看,盲道本来不是这些年轻人的资源。但是被他们创造性地发现和使用了。这种关系就是Affordance。

明白了这个道理,如果平时我们要做一件事,脱口而出——资源不够。我们心里得明白,那更准确的说法可能是——按照常规的资源定义方法,我现在目前手头的资源不够。

意识到了这一点,那么解决方案就变成了两种。一种是继续追加资源,还有一种,是重新考虑已有资源的使用方法。两种方法都能做成事。区别只在于:

追加资源,只是能达成目标。重新定义资源,那就不止是达成目标了,它还是是一个创新。

好,这个话题就聊到这里。罗辑思维,明天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