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都曾经有过非常宏大的目标,以为人生的终点能够告诉我们这辈子的意义。然而到了最后我们发现,我们就只能够停在终点之前,哪里都去不了。这样的一个状态...

我们都曾经有过非常宏大的目标,以为人生的终点能够告诉我们这辈子的意义。然而到了最后我们发现,我们就只能够停在终点之前,哪里都去不了。这样的一个状态,在小说家卡夫卡的笔下,仿佛变成了我们每一个现代人都要面对的处境。

卡夫卡的文学特色的第一点是什么呢?那就是,比起我们之前介绍的艾略特、乔伊斯那种语言大师,他让人觉得他的语言的词汇很贫乏。
第二,他的文字的书写好像特别干燥,没有一种很强的生命力在里面。

第三则是他的这种语言呈现出一种诡异的、吊诡的状态。这个状态,卡夫卡自己曾经在书信里面说过,就是他不能不写。因为身为一个捷克的少数族裔,他与
世间格格不入。跟身边的人关系不能够融洽地在一起,甚至有时候是受到压迫的那种意识,使得他只有透过文学才能够抒发他的处境跟他的这种感觉。
但是他又不能够不用德文来写,因为他从小到大没有学过别的正式的书面语,他学校教育教的是德文。但德文对他来讲,是一种非天然的语言,所以他又不应该用。所以最后这是什么样的状态?这就是一种他不能不写,但是又不能写的这么一种处境。

所以我们由此可以看得到,卡夫卡对于自己的作品的一个态度——他总是觉得它们有问题,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。然后他笔下的这个世界,一样也是一个有哪里不对劲的这么一个世界。

差一点,我们就要错过在世的时候没有人认识也没有人了解的卡夫卡;差一点,我们就要错过这座巨大的城堡。——梁文道